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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过后西湖好,
狼藉残红,飞絮濛濛,
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注释】
①群芳过后:百花凋谢。西湖:指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西湖。
②狼籍:散乱的样子。残红:落花。
③春空:春去后的空虚寂寞。
【评解】
这是词人晚年退居颍州时写的十首《采桑子》中的第四首,抒写了作者寄情湖山的
情怀。虽写残春景色,却无伤春之感,而是以疏淡轻快的笔墨描绘了颍州西湖的暮春景
色,创造出一种清幽静谧的艺术境界。而词人的安闲自适,也就在这种境界中自然地表
现出来。情景交融,真切动人。词中很少修饰,特别是前后两结,纯用白描,却颇耐寻
味。
【集评】
刘永济《词论》:小令尤以结语取重,必通首蓄意、蓄势,于结句得之,自然有神
韵。如永叔《采桑子》前结“垂柳阑干尽日风”,后结“双燕归来细雨中”,神味至永,
盖芳歇红残,人去春空,皆喧极归寂之语,而此二句则至寂之境,一路说来,便觉至寂
之中,真味无穷,辞意高绝。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上片言游冶之盛,下片言人去之静。
通篇于景中见情,文字极疏隽。风光之好,太守之适,并可想象而知也。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西湖在宋时,极游观之盛。此词独写静境,别有意
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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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是作者颖州西湖组词《采桑子》十首中的第四首。词中描写了颖州西湖暮春时节静谧清疏洒的风姿。作者以诗为词,将西湖清空幽寂的春末境界表现得优美可爱,体现了对大自然和现实人生的无限热爱和眷恋。
上片描写群芳凋谢后西湖的恬静清幽之美。首句是全词的纲领,由此引出“群芳过后”的西湖景象,及词人从中领悟到的“好”的意味。“狼藉”、“飞絮”二句写落红零乱满地、翠柳柔条斜拂于春风中的姿态。以上数句,通过落花、飞絮、垂柳等意象,描摹出一幅清疏淡远的暮春图景。
下片“笙歌散尽”,虚写出过去湖上游乐的盛况;“游人去始觉春空”,点明从上面三句景象所产生的感觉,道出了作者的复杂微妙的心境。“始觉”是顿悟之辞,这两句是从繁华喧闹消失后清醒过来的感觉,繁华喧闹消失,既觉有所失的空虚,又觉获得宁静的畅适。首句说的“好”即是从这后一种感觉产生,只有基于这种心理感觉,才可解释认为“狼藉残红”三句所写景象的“好”之所在。
最后二句,写室内景,以人物动态描写与自然景物映衬相结合,表达出作者恬适淡泊的胸襟。末两句是倒装,本是开帘待燕,“双燕归来”才“垂下帘拢”。结句“双燕归来细雨中”,意蕴含蓄委婉,以细雨衬托春空之后的清寂气氛,又以双燕飞归制造出轻灵、欢娱的意境。
这首词通篇写景,不带明显的主观感情色彩,却从字里行间婉曲地显露出作者的旷达胸怀和恬淡心境。
作者写西湖美景,动静交错,以动显静,意脉贯串,层次井然,显示出不凡的艺术功力。
西湖花时过后,群芳凋零,残红狼藉。常人对此,当觉索然无味,而作者却面对这种“匆匆春又去”的衰残景象,不但不感伤,反而在孤寂清冷中体味出安宁静谧的美趣。这种春空之后的闲淡胸怀,这种别具一格的审美感受,正是此词有异于一般咏春词的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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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轻舟短棹西湖好 [宋] 欧阳修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作品赏析【注释】:
这首词是作者晚年《采桑子》组词中的一首。它以轻松淡雅的笔调,描写泛舟颖州(今安徽阜阳)西湖时所见的美丽景色。全词色调清丽,风格娟秀,充满诗情画意,读来清新可喜。
词的上片,轻舟短棹,一开头就给人以悠然自在的愉快感觉。以下数句展开了一幅美丽的西湖春景:不仅是“春草碧色,春水渌波”,跟绵长的堤影掩映着,看到的是一幅淡远的画面;而且在短棹轻纵的过程里,随船所向,都会听到柔和的笙箫,隐隐地在春风中吹送。这些乐曲处处随着词人的船,仿佛是为着词人而歌唱。廖廖数笔,就营造出一片安谧、恬静的气氛。下片着重描写湖上行舟、波平如镜的景色。前三句以静写动,写风平浪静时水面晶莹澄澈,如同琉璃,平滑似镜,游人不觉船移,只是看到船浆轻划,水上形成细小的波纹时,方感船身滑动。结句以动衬静,写涟漪微动难免惊动沙滩上的水鸟,使之掠过湖岸飞去,而西湖却愈显其幽静。此句与王维笔下的“空山不见人,但闻鸟鸣声”意境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首词如同一幅清丽活泼、空灵淡远的风景画,美不胜收,清新可爱,令人留连忘返,从中足见欧公乃词坛写景高手。
生查子·元夕 [宋] 欧阳修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注释】
①元夜:即上元节之夜,也叫“元宵”。唐代以来元夜有观灯的风俗。
【评解】
词的上片,回忆去年观灯时的欣悦的心情;下片写今年元夜观灯,触目感怀,不胜
悲伤。这首词的特点是语言平淡,风味隽永,表达了人物十分细腻的深情。词中运用今
昔对比,抚今思昔,触景生情。感情真挚,不须作任何雕饰,而这首词便成为非常感人
的抒情上品。它体现了真实、朴素与美的统一。
【集评】
虢寿鹿《历代名家词百首赏析》:这首词是节日怀旧之作。通过前后对比,逼出
“泪湿春衫”一语,见其伤感之甚。文章以错综见妙。
薛砺若《宋词通论》:他的抒情作品,哀婉绵细,最富弹性。
《唐宋词鉴赏集》:这首小词,在“清切婉丽”中,却显得平淡隽永,别具一格。
玉楼春 [宋] 欧阳修
樽前拟把归期说
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
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阳花
始共春风容易别作品赏析【注释】:
这首词开端的“樽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两句,是对眼前情事的直接叙写,同时在其遣辞造句的选择与结构之间,词中又显示出了一种独具的意境。“樽前”,原该是何等欢乐的场合,“春容”又该是何等美丽的人物,而在“樽前”所要述说的却是指向离别的“归期”,于是“樽前”的欢乐与“春容”的美丽,乃一变而为伤心的“惨咽”了。在这种转变与对比之中,隐然见出欧公对美好事物之爱赏与对人世无常之悲慨二种情绪以及两相对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种张力。
在“归期说”之前,所用的乃是“拟把”两个字;而在“春容”、“惨咽”之前,所用的则是“欲语”两个字。此词表面虽似乎是重复,然而其间却实在含有两个不同的层次,“拟把”仍只是心中之想,而“欲语”则已是张口欲言之际。二句连言,反而更可见出对于指向离别的“归期”,有多少不忍念及和不忍道出的宛转的深情。
至于下面二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是对眼前情事的一种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对于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广到了对于整个人世的认知。所谓“人生自是有情痴”者,古人有云“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所以况周颐在其《蕙风词话》中就曾说过“吾观风雨,吾览江山,常觉风雨江山之外,别有动吾心者在”。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痴,原不关于风月,所以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此二句虽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实上却是透过了理念才更见出深情之难解。而此种情痴则又正与首二句所写的“樽前”“欲语”的使人悲惨呜咽之离情暗相呼应。所以下片开端乃曰“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上片的樽前话别的情事。“离歌”自当指樽前所演唱的离别的歌曲,所谓“翻新阕”者,殆如白居易《杨柳枝》所云“古歌旧曲君休听,听取新翻杨柳枝”,与刘禹锡同题和白氏诗所云“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欧阳修《采桑子》组词前之《西湖念语》,亦云“因翻旧阕之词,写以新声之调”。盖如《阳关》旧曲,已不堪听,离歌新阕,亦“一曲能教肠寸结”也。前句“且莫”二字的劝阻之辞写得如此叮咛恳切,正足以反衬后句“肠寸结”的哀痛伤心。
末二句却突然扬起,写出了“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的遣玩的豪兴。欧阳修这一首《玉楼春》词,明明蕴含有很深重的离别的哀伤与春归的惆怅,然而他却偏偏在结尾写出了如此豪宕的句子。
在这二句中,他不仅要把“洛城花”完全“看尽”,表现了一种遣玩的意兴,而且他所用的“直须”和“始共”等口吻也极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却毕竟有“尽”,“春风”也毕竟要“别”,因此在豪宕之中又实在隐含了沉重的悲慨。所以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论及欧词此数句时,乃谓其“于豪放之中有沉着之致,所以尤高”。
浣溪沙 [宋] 欧阳修
湖上朱桥响画轮,溶溶春水浸春云,碧琉璃滑净无尘。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日斜归去奈何春。作品赏析此词描写泛舟颍州西湖、留连美好春光的情趣。作者对湖面天光水色作了传神而准确的描绘,把握了云天阳光、花鸟游丝所蕴含的美的特质,并注入自己心灵深处的情感,创造出幽美的诗情画意。上片写湖面风光。首句写游客们乘坐着豪华的车子,驶过那装修着朱红栏杆的桥梁,来到西湖游赏春光,传达出一种喧腾热闹的气氛。第二句“溶溶春水浸春云”写湖水里映出了云的影子,云、水、天空都融在一起了。溶溶,水盛貌。春水,言水之柔和;春云,言云之舒缓。一句之中,并列两个“春”字,这倒是名副其实的“加一倍写法”,目的就是把这个字突现出来。这句里的“浸”字也用得好,把映照说成浸泡,就等于把云的影子说成是真的云,通过这种“真实感”暗中透露出湖水的清澈程度来,从观察体验的错觉中描绘景物的状态。“碧琉璃滑净无尘”,用琉璃的光洁平滑来比喻西湖的水面,表现了湖面泛舟时轻快、畅适的心情,形象而有诗意。下片写游兴未尽的留连之情。前两句是对偶句:“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这两句描写春物留人,人亦恋春,是全词的重点所在。游丝,是春季里昆虫吐出来的细丝,随风飘舞在花草树木之间,游丝本无情而有情,网住春光,留住游人。欧阳修却说游丝“萦醉客”,这既是游人赏春纵饮,也有游人被美景所也是“唤住”之意,与游丝萦客同。总的是说春色无多了,何不再流连些时,这正是“惜馀春”之意。明明是游人舍不得归去,却说成是游丝、啼鸟出主意挽留。把游丝、啼鸟说成颇通人性的灵物,这便是词体以婉曲写情的特别处。末句里的“日斜归去”四字,说明西湖景色美好,让人流连;“奈何春”三个字使得全词更显得精彩,它表达了作者郁积于心的留连惆怅之情。这首词的结尾,是用陡转直下的笔法揭示了游人内心深处的思维活动,表现了由欢快而悲凉这种两极转换的心理状态,故而能够取得含蓄蕴藉、余味不绝的艺术效果。这首词抒发了作者对春光的深深眷恋。词中的春光,使读者联想到人生的青春、爱情、理想等一切美好的事物。它那深沉委婉的情思,那隽永蕴藉的意境,给读者以无尽的遐思。------------------------------------------------------------欧阳修这首《浣溪沙》抒发了作者对春光的深深眷恋。由词中的春光,是可以读者联想到人生的青春、爱情、理想等一切美好的事物的。它那深沉委婉的情思,那隽永蕴藉的意境,给读者以无尽的遐思。从艺术上看,词人借景抒情,在描写“乐景”之中,暗示了“哀情”,具有含不尽之意现于言外,把那深沉委婉的情思意念蕴含在宽阔的境界之中,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想象和思考空间。首句的“朱桥”和“画轮”,是经过特意装饰的字面,造成了一种富丽华贵之感。游客们乘坐着豪华的车子,驶过那装修着朱红栏杆的桥梁,蹄声得得,轮声隆隆,来到西湖游赏春光。这一句的紧要字眼是那个“响”字,用声音表示动态,而且能够传达出一种喧闻热闹的气氛。很像庾信《春赋》里所写的“开上林而竞入,拥河桥而争渡”那种景况。第二句“溶溶春水浸春云”写湖面风光,水里映出了云的影子,云、水、天空都融在一起了。春水,言水之柔和;春云,言云之舒缓。一句之中,并列两个“春”字,这倒是名副其实的“加一倍写法”,目的就是把这个字凸现出来。这句里的“‘浸”字也用得好。把映照说成浸泡,就等于把云的影子说成是真的云,通过这种“真实感”暗中透露出湖水的清澈程度来。《浣溪沙》这个词调。上下片都是七言三句,一般的句法是,前两句要有足够的分量,到第三句,或是伸延下来作成补充的描写,或是生发开去写出转换的笔墨。欧阳修这首词的前两句就勾连得很紧密,这还不只是在一于湖、桥、水二者原本就是一体,而更在于两个句子组的动词“响”和“浸”都是醒目的字眼。又都被安排在第五字的位置上,显得铢两悉称。旗鼓相当。于是,第二句就成了前两句拖下来的一条尾巴,担当着对湖水作一点补充描写的任务,作者接下来写道:“碧琉璃滑净无生。”用尾巴作比喻,并不是说这个句子不必要。恰恰相反,写《浣溪沙》,就得这样安排章法,正像画马必须画出一条漂亮的尾巴那样。用琉璃的光洁平滑来比喻西湖的水面,可能是作者的得意之笔,因为在《采桑子》里也有同样的描写——“无风水面琉璃滑”。下片前两句,按照此调格律的要求是对偶句:“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这两句描写春物留人,人亦恋春,是全词的重点所在。游丝随风飘舞在花草树木之间。庾信《春赋》里有“一丛香草足碍人,数尺游丝即横路”的句子,李白又加以发展,说成“见游丝之横路,网春辉以留人”(《惜余春赋》)。游丝本无情而有情,网住春光,留住游人。欧阳修接过这层意思,又把“留人”发展成“萦醉客”。游人来到西湖。或画船载酒,或茵席举觞,不觉都成了“醉客”——既是赏春纵饮,也有被美景所陶醉的意思。既来游赏了,又已“醉”了,“游丝”因何还牵住他们不放,这点道理下面自有交待。“隔花啼鸟唤行人”亦是如此。总的是说春色无多了,何不再流连些时,这正是“惜徐春”之意。明明是游人舍不得归去,却说成是游丝、啼鸟出主意挽留,这便是词体以婉曲写情的特别处。下片前两句,写得繁富饱满,字面也相当华丽,颇有点“仕女游春图”的气象。这样一来,就给末句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必须作出很好的收束。可是。末句里的“日斜归去”四字,不过是平板的叙事,至多说明西湖景色美好,让人流连。此外就没有别的意思了。所以,结句的妙处就在“奈何春”二个字了,这三字使得全词更显得精彩。第一它生发开来,写得远。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人既已归,春亦将归,作者想到美好的春光即将逝去,这是无可奈何的事。第二,它挖掘下去,写得深。西湖游春,度过了一天欢快,但“大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归去之际,不免若有所失,由欢乐而转入惆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首词的结尾,是用陡转直下的笔法揭示了游人内心深处的思维活动,表现了由欢快而悲凉这种两极转换的心理状态。故而能够取得含蓄蕴藉、余味不绝的艺术效果。
戏答元珍 [宋] 欧阳修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作品赏析题首冠以“戏”字,是声明自己写的不过是游戏文字,其实正是他受贬后政治上失意的掩饰之辞。欧阳修是北宋初期诗文革新运动倡导者,是当时文坛领袖。他的诗一扫当时诗坛西昆派浮艳之风,写来清新自然,别具一格,这首七律即可见其一斑。诗的首联“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破“早春”之题:夷陵小城,地处偏远,山重水满,虽然已是二月,却依然春风难到,百花未开。既叙写了作诗的时间、地点和山城早春的气象,又抒发了自己山居寂寞的情怀。“春风不到天涯”之语,暗离皇恩不到,透露出诗人被贬后的抑郁情绪,大有“春风不度玉门关”之怨旨。这一联起得十分超妙,前句问,后句答。欧阳修自己也很欣赏,他说:“若无下句,则上句何堪?既见下句,则上句颇工。”(《笔说》)正因为这两句破题巧妙,为后面的描写留有充分的余地,所以元人方回说:“以后句句有味。”(《瀛奎律髓》)
次联承首联“早春”之意,选择了山城二月最典型、最奇特的景物铺开描写,恰似将一幅山城早春画卷展现出来,写来别有韵味。夷陵是著名桔乡,桔枝上犹有冬天的积雪。可是,春天毕竟来了,枝梗上留下的不过是“残雪”而已。残雪之下,去年采摘剩下的桔果星星点点地显露出来,它经过一冬的风霜雨雪,红得更加鲜艳,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同颗颗跳动的火苗。它融化了霜雪,报道着春天的到来。这使是“残雪压枝犹有桔”的景象。夷陵又是著名的竹乡,那似乎还带着冰冻之声的第一响春雷,将地下冬眼的竹笋惊醒,它们听到了春天的讯息,振奋精神,准备破土抽芽了。中国二十四节气中有“惊蛰”,在万物出乎展,展为雷,······蛰虫惊而出走。”(《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故名惊蛰。蛰虫是动物,有知觉,在冬眠中被春雷所惊醒,作者借此状写春笋,以一个“欲”字赋予竹笋以知觉,以地下竹笋正欲抽芽之态,生动形象地把一般人尚未觉察到的“早春”描绘出来。因此,“冻雷惊笋欲抽芽”句可算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的妙笔。
诗的第三联由写景转为写感慨:“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诗人远谪山乡,心情苦闷,夜不能寐,卧听北归春雁的声声鸣叫,勾起了无尽的“乡思”一自己被贬之前任西京留守推官的任所洛阳,正如同故乡一样令人怀念。然后由往事的回忆联想到目下的处境,抱病之身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年头。时光流逝,景物变换,叫作者感慨万千。
诗末两句诗人虽然是自我安慰,但却透露出极为矛盾的心情,表面上说他曾在洛阳做过留守推官,见过盛盖天下的洛阳名花名园,见不到此地晚开的野花也不须嗟叹了,但实际上却充满着一种无奈和凄凉,不须嗟实际上是大可嗟,故才有了这首借“未见花”的日常小事生发出人生乃至于政治上的感慨。
此诗之妙,就妙在它既以小孕大,又怨而不怒。它借“春风”与“花”的关系来寄喻君臣、君民关系,是历代以来以“香草美人”来比喻君臣关系的进一步拓展,在他的内心中,他是深信明君不会抛弃智臣的,故在另一首《戏赠丁判官》七绝中说“须信春风无远近,维舟处处有花开”,而此诗却反其意而用之,表达了他的怀疑,也不失为一种清醒。但在封建朝政中,君臣更多的是一种人身依附、政治依附的关系,臣民要做到真正的人生自主与自择是非常痛苦的,所以他也只能以“戏赠”“戏答”的方式表达一下他的怨刺而已,他所秉承的也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怨而不怒”的风雅传统。据说欧阳修很得意这首诗,原因恐怕也就在这里。